偶願

 

在夜巿那邊的角落裡，有一家透著詭異氛圍的人偶店。

 

這家店早上並不開門，但不上鎖，只會在晚上的時候透出幽幽的燈光，被一陣死寂的氣息所包圍。

 

或許，還會有一抹暗紅到發黑的身影不時掠過。

 

仔細的看，門上似乎刻著字：【偶願】

 

大概，是這家店的名字吧。

 

店裡的燈泡如同擺設，從沒見過它被使用。因此，從門外的落地玻璃看進去，基本上都只會看到自己的倒影。

 

不過依著街上路燈仔細看的話，還是能看到玻璃另一邊擺放著的數個人偶。 

 

放在中間的，是一個幾乎等人高的人偶。

 

半垂著頭，紅眸抬起，有點幽幽的看著你。那頭及腰的銀髮柔順地披落，偶有幾絲擱在胸前。她是一個身穿帶著血跡的破損白色長裙的女性精靈人偶，有點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，脖子上有個小小的黑色紋路，似乎是在表逹枷鎖的意思。 

 

旁邊的人偶相對比較小，但最小的那個也有半人高，姿態各異，唯一相同的是都穿著帶有血跡的衣服，木無表情。

 

展示櫃放置了櫻花花瓣，它們落在人偶的髮上、身上，像是剛剛飄落的樣子。

 

如果無視它們的情情和服飾，那會是一個頗美的賞櫻圖。 

 

推開深色的木門，裡面一片漆黑，而且看起來似乎有點小。

 

中央放置了一個圓柱形的玻璃展示櫃，裡面是一個在微笑著的等人高的女性人類人偶。

 

雖然在微笑，但明顯透著一股絕望，雙眼空洞無神的看著虛空，沒有靈魂的樣子。 

 

這個人偶是個黑髮黑眸的人偶。長髮及腰，束成一個馬尾辮子，又直又長的垂在身後。

 

一身暗紅色和黑色的長裙簡簡單單的只是束了腰帶，並沒有其他裝飾。

 

及眉的斜劉海並沒有擋著眼睛，所以一進門就會跟她的黑眸上。

 

左手手上有著細小的鎖鏈，鏈的另一頭一直拖到地上，跟腳踝鎖在一起。

 

一雙赤足觸地，有種隨時要倒下的感覺。 

 

地面是木板，卻是從圓柱玻璃展示櫃向外展開的環狀木板。

 

與中央的人偶相距十米的地方有一圈放滿了各種人偶的架子。

 

半人高的、手掌大小的、等人高的，各種大小的人偶；男的、女的、雌雄莫辨的.....；華麗的、簡約的、新穎的，各種風格的；笑著的、哭著的、表情怪異的.....

 

幾乎什麼類型的人偶都能找到。

 

一圈又一圈的架子像是沒有盡頭似的，放置了滿滿的人偶。 

 

如果，膽子夠大的，跟著微弱的幽光而去，會發現一個半掩著門的工作室。

 

早上，它是關著的，上了鎖，不能打開，但晚上，似乎有人會在這裡出現，無聲無色的。 那裡不時會有一抹暗紅至黑的身影掠過，好像是在門外發現的那個身影。

 

這樣裡面的地方的光，到底怎樣到外面去？還是不要去想這個問題比較好。 

 

回到店的中央，隨手拿起一個人偶，會發現人偶們的材料各有不同，似乎製作人試著用一切材料去做人偶。

 

細節上做很相當精緻，至少，關節上做很很棒。

 

腰、指節、眼球、嘴巴.....除了不會動彈，根本與真人一般無異。

 

它們身後有個小孔，似乎是用來上發條的，但是卻沒有看見匙在哪裡。

 

仔細地找，似乎在架子的最底層找到了。但是匙胡亂的擺放著，哪支是哪個人偶的，看來是要靠運氣或是耐性了。 

 

好不容易找到了對的匙，上了發條。

 

是音樂盒。

 

每個人偶所配設的音樂盒都不一樣，甚至還有些是錄影機，而不是音槳盒。

 

不過，也有一些人偶身後並沒有小孔，看來是沒有裝上音樂盒或錄音機的稀有品。 

 

放下人偶，在架子的最上層會發現一些大小各異的箱子。

 

它們的紋路不同、底色不同、質料不同，應該是用來放置各種人偶的。

 

箱子有兩層，一層有著一個個小小的格子，看來是用來放衣服和配件的，另一層是柔軟的、有著人型格子和匙狀格子，應該是用來放人偶和匙的。

 

嗯，不知道這裡的東西是不是可以隨意拿走的，但是要拿走的話，大概，還是一套的拿走吧。 

 

女人走入擺滿人偶的店家，看著一個個精緻的偶人，她忍不住羨慕道：「你們……很幸福。」

 

沒有知覺、沒有想法，徒有人型的偶人。

 

手上的工序告一段落，零稍稍休息一下，卻聽到外面有些聲音。於是離開了工作室，赤著腳走出去。

 

是個女子。

 

零站在一邊，沒說話。

 

她想知道，這女子想做些什麼。

 

女人拿下其中一尊人偶，喃喃自語：「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像你們一樣？」

 

零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。

 

這個女人，似乎在找什麼東西，像是……浮萍的狀態。

 

零從架子上拿下一個一身翠裳的人偶，再拿起發條，上前，遞給她。

 

有人從旁遞來一尊偶人，謝婉虞並沒有接過它，只是搖頭表示：「我不需要。」

 

點點頭，零把人偶放回原處，卻沒有離開。

 

環顧滿室特色各異的偶人，女人好奇的問：「它們是進口的？」

 

「不是。」

 

零搖頭。

 

這些不是進口的，每一個，都是由出自她的手，親手。

 

女人仔細看著對方，他發現女子身上散發一股奇妙的氛圍，而且，偶人們看著他的視線特別親切，於是他明瞭了一件事。

 

「原來你是母親。」偶人們的母親。

 

母親嗎，也算是吧。

 

「啊。」淡淡的，肯定的應了聲。

 

滿足了好奇心，女人向對方說聲「告辭」便離開了人偶店。

 

見人走了，零亦回到工作室，繼續未完的製作。

 

~Fin~